文達

法國，羅齊爾家族的花園正在綻放著秋季最後的艷色，黃昏讓芬芳更加濃郁，有些浪漫的因子躁動著，讓人感受到了些許窒息。

文達穿著墨綠色的長袖連衣裙，胸前花瓣形的鏤空在香氣縈繞的秋風中帶來些許涼意，但她毫不在意，昂著頭，她精致盤起的黑發和畫上的濃妝讓她有了不屬於15歲少女的成熟氣質，現在她像一個手持長矛的女戰士，目光中燃燒著火焰，緊緊盯著返回家中的兄長，不讓他有絲毫逃避的機會。

“文森特，我們必須談談。”

“抱歉文達，我這段時間真的太忙碌了，下個周末怎麽樣，我們準備你最喜歡的馬卡龍，請你的同學一起來家裏坐坐。”她英俊的兄長難掩臉上的疲憊，臭美的他這段時間甚至沒有去打理自己引以為傲的微卷頭發。

“聽著，我收到了瑪麗安的信，就在今天清晨。”文達伸手攔住想匆忙沖進屋裏的他。

“瑪麗安……我現在真的不想談起這個話題。”他緊緊皺起自己的眉頭，“文達，多和你學校裏的朋友們出去散散心好嗎？我們別再說起她了。”

“我們怎麽可能不說起她！”文達簡直像暴怒的母獅子一樣低聲吼了起來，“她是我的姐姐，是你的妹妹！是，她只是羅齊爾家族收養的孩子，但我們相處了十一年！你這樣莫名其妙地發瘋，用那麽惡毒的語言詆毀她，將她趕出家門！如果媽媽還在她一定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！你知道嗎？瑪麗安說她一點也不怪你，只要你松口，她馬上就會回到我們身邊……”

“夠了！如果媽媽還在她一定會比我更憤怒！那個可恥的、惡心的家夥，她真該為自己做的事情羞愧得下地獄！她背叛了對她有恩的羅齊爾家族！她……”文森特俊美的臉因為極端的憤怒變得扭曲，他的嘴唇顫抖，喉嚨中震動出喘氣聲，但直到他的臉色漲得青紫都沒法說出餘下的話來。

“說啊！她做了什麽事！她那麽愛我們！”文達向前邁步，將高大的青年逼向攀援著淩霄花的城堡外墻。

“她對你別有企圖！”他幾乎崩潰地低下頭去，像是哽咽一般說，“文達，她對你的愛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……”

“文森特，你怎麽知道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呢？”文達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天邊傳來，帶著大氣層之上的寒冷和平靜，“這就是你把她趕走的原因？因為那天你闖進來，看見了她幫我穿禮服？”

“文達……”他震驚地擡頭，眼中充滿了紅色的血絲，神色中帶著絕望，“你根本不懂……”

“我很清楚，文森特，我和她抱著全然一致的感情，我們不僅給彼此穿衣洗澡，我們還在每個清晨親吻彼此，我們也會在夜晚相互撫摸，如果你厭惡這一切，就把我也趕走吧，我去和她一起在英格蘭的山谷裏流浪。”

他怔怔地盯著自己的妹妹，他看著脫去稚氣的少女，她是如此熱烈綻放的法蘭西黑玫瑰，她是如此驕傲地向世界炫耀著自己的尖刺和葉片上的瘢痕。

“那我呢？”他輕聲問道。

“你知道嗎？”他帶著惡意的微笑說，“我親吻她的時候她沒有反抗，我擁抱她的時候她那麽羞澀地顫抖，文達，她是在玩弄我們！”

“所以你是在嫉妒嗎？”少女臉上揚起比他更尖銳的微笑，輕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條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在路邊哀嚎，“瑪麗安那麽感謝我們，她從不拒絕我們的任何舉動，但你只是強加自己的感情在她身上，而我感受到了她的主動。”

文森特站起來，他一下子掩去所有外露的情緒，冷硬地轉向屋前的大理石臺階，文達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他們已經逝去的冷酷的父親。

“布斯巴頓有太多的女性，這樣的環境讓你對同性和異性之間的關系有了不正常的認識，文達，下學期你就轉學到德姆斯特朗去吧。”他用他們父親曾經令兩個孩子都厭惡的語氣通知她，“我不想去管你們無聊的通信，但在你訂婚前，不要再想和她見面了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“我親愛的小瑪麗：

假領和發飾都很合適，不過我希望那抹藍色的靈感來自天空、大海、或者哪只飛過的該死的鳥的羽毛都好，可千萬不要是來自某人或者某些人的眼睛。

下學期我不再在布斯巴頓讀書了，德姆斯特朗對黑魔法的態度更合我的心意，再給我做個新的發飾吧，不用考慮和原來校服裙的藍色搭配了，我更喜歡純黑色，那是我們的眼睛和我們的頭發的顏色。

文森特是個混蛋，我會來找你的，等著我。

梅林在上，你要發誓你的愛和我的一樣專一，你要因我對你的信任而聖潔。

你的小玫瑰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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